第三十三章 阿拉伯穿山甲（2）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出发了。
送他们去边境的是一架木质毛驴车。
“啪”的一声，前面的车把式**手中的鞭子。
那毛驴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山路中小跑起来。
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此时刚过了新年不久，气温降到了零下七八度，虽不是很冷但也必须得穿上厚衣服才行。
熊军入阿后，控制了阿国所有出境通道，但凡出境人员都会被熊军严加盘查。
也正因如此，纳毕才为姐弟俩量身定制了，足能以假乱真的护照。
三人要出境的地方，是从南部的希亚库赫峰至北部的恰赫苏尔赫山谷之间的一个口岸通道。
这一带人烟稀少，有些荒凉。
熊军入境以后接管了这个陆陆口岸，自从苏阿开战以来，大量难民涌向口岸。
伊国已经接收了大量阿国难民，不过由于难民压力太大，据说伊方马上就要关闭口岸以缓解国内难民压力。
艾米尔居住的村庄离伊阿边境本就不远，加上三人还有交通工具，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边境口岸。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快到中午了。
阿方口岸一侧聚集了很多人，人群旁边的土道上歪歪扭扭堵了很多汽车，每辆车的车顶几乎都摞着家具、行李箱甚至炊具等生活用品，那些东西高高耸起、摇摇欲坠。
口岸大门旁摆着几张桌子，后面坐着签证官，每张桌子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四周是荷枪实弹的士兵。
艾米尔一行三人，告别了车把式，便下了车。
阿里拉着姐弟俩好不容易才挤进了前面的队伍。
“噗通”一声，前方不远处突然一阵骚动，有个男人突然摔倒在地，一旁的签证官正大发雷霆。。。。。。
“你这骗子，别耽误时间，下一位！”
“您行行好，看在真神的份儿上，放我过去吧！”
那男人被一旁的两个士兵拖到人群外围，猛的一把推在了地上。
男人拿起掉在地上的护照，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挣扎着正欲起来。
阿里赶忙近前一步，把他搀了起来。
“真神保佑，大叔您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这男人大概五十岁上下，看着围在身旁的三个孩子，拿着手上的护照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孩子，愿真神保佑你们。”
说话间那男人便狼狈的转身走了。。。。。。
阿里和可汗的关注点一直在男人身上，而艾米尔却一直盯着男人手中的护照出神。
眼看着那男人走远了，艾米尔悄悄拽了拽阿里的衣襟，跟他使了个眼色。
“阿里，咱们去那边。。。。。。”
阿里会意，带着姐弟俩远离人群站定。
见左右无人，艾米尔压低了声音。
“那大叔的护照有问题！”
阿里不解的看着她。
艾米尔继续娓娓道来。
“他那护照看着也太干净了，任谁看都看得出来是伪造的。
我觉得咱们应该把护照“加工”一下。。。。。。”
艾米尔转过头又嘱咐可汗。
“记住，一会儿轮到我们的时候盯着签证官就好了。
别乱说话，万一他要是问你什么，哭就好了。”
可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看着面前这瘦弱的小姑娘，阿里不由得肃然起敬。
虽然自己18岁了，但在揣摩人心方面，与眼前这小姑娘比起来还真有点儿自惭形秽。
阿里若有所思，小声问艾米尔。
“这么短的时间来得及吗？”
艾米尔那一对大眼睛转了转，又向四周瞧了瞧。
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个水杯，向不远处正在喝茶的一个妇女走了过去。
不多时间，艾米尔端着半杯茶水走到阿里面前。
“咱们就用它了。。。。。。”
阿里似懂非懂，可汗更是看得云里雾里。
眼见着艾米尔已经开始用手指蘸着茶水，一点儿一点儿涂到了护照的内页和封皮上面。
恍然大悟的阿里也学着艾米尔的样子开始了手中的动作。
很快，三本护照被涂满了茶水。
艾米尔又从地下抓了一把土撒在三本护照上，然后将三本护照打开，在太阳下晾了起来。
阿国气候干燥，三本护照很快就干了。
艾米尔把三本护照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又把手里的护照轻轻的折了折。
再看那三本护照。
不知道的还以为护照的主人周游过世界呢。。。。。。
阿里又嘱咐了姐弟俩几句。
“一会儿签证官问你们去哪，就说去伊国的舅舅家，别说岔了。。。。。。”
三人再次走进队伍，期间又有几人被发现护照造假，而清出了人群。
终于轮到了三个孩子。
那签证官满脸络腮胡，戴着副金边眼镜，不怒自威。
他正襟危坐斜着眼睛盯着那三个孩子。
问了他们几个问题，阿里对答如流。
那签证官，又看了看艾米尔和可汗。
转头问艾米尔。
“你们去伊国到底去干什么？”
阿里正要说话。
“啪”的一声，那签证官猛的拍了下桌子。
阿里和可汗吓得一缩脖子。
“你给我闭嘴，我在问她！”
只见艾米尔面不改色，缓缓的说道。
“去找舅舅啊！”
那签证官扶着眼镜仔细打量了艾米尔一番，继续问道。
“他在当地做什么的？”
艾米尔继续淡定的回答。
“他是巴扎里的一个小摊贩！”
那男人若有所思，伸出手来。
“把你们的护照给我。。。。。。”
阿里赶忙把三本护照递了过去。
签证官翻开护照那一瞬间，三个孩子好似被千钧重量压了一下，突然感觉呼吸困难。。。。。。
那大胡子仔细翻看着三本护照。
小可汗则一直盯着他。
也许是他的纯真感动了签证官，又或许是三人的表演太过逼真。
“咔嚓。。。。。。咔嚓。。。。。。咔嚓”
大胡子最终在护照上盖上了放行的印章。
三人走过口岸通道，艾米尔转身又看了一眼。
身后的故乡不知还能不能再回来了。。。。。。
三人的最终目的地是伊国的大不里士，那地方距离伊国首都很近。
几人先来到口岸不远处的一个村庄。
按照纳毕的安排，在那里找到一位要去大不里士送毡布的货车司机，并给了他一些钱。
那司机是个戴着白色礼拜帽，头发和胡子都已花白的老人家。
阿里将一封信递给了他。
那老人看着信，抬头激动的说道。
“孩子！纳毕还好吗？”
“真神保佑，哥哥现在一切安好。”
“多亏了他，才有我老汉一家的命在啊。”
说话间，这老人把阿里刚才给他的钱又递了回来。
“这个我不能要，快拿回去！”
他和阿里，一个不收一个不要，你来我往了好久。
最后阿里终于拗不过老汉，只能把钱给收了回去。
一行人在村里住了一宿，一夜无事。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可汗好像看到艾米尔独自坐在窗边。
手上拿着那张唯一的全家福照片望着窗外发呆。
月光照在她精致的脸庞上。
突然，从她眼眶中滚落几颗珍珠似的泪滴，砸在地上，溅起袅袅水雾，弥漫进了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天刚蒙蒙亮，几人稍事准备便上了路。
伊国的地形以高原山地为主，货车行驶在崇山峻岭之中，左摇右摆、小心翼翼的。
多亏了老人娴熟的驾驶技术，几人走走停停，两天的时间终于到了大不里士。
阿里家的烤馕摊就在大不里士大巴扎里面。
这座巴扎赫赫有名，它是丝绸之路的重要驿站，距今已有600多年的历史，也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室内巴扎。
里面包括很多售卖专门商品的子巴扎，比如地毯巴扎、首饰巴扎等，里面全长竟达到7公里，内有二十几个大型拱顶，宏伟壮丽，它四周则是清真寺和古兰经博物馆。
几人饥肠辘辘的进了大巴扎。
提鼻子一闻，难以形容的奇妙香味儿弥漫在空气之中。
藏红花、玫瑰花干、果脯、蜂蜜、各种干果和香料等叫的出名叫不出名的货品琳琅满目。
艾米尔和可汗流着口水盯着周围，这些美食和货物，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
送货老人把运来的毡布交给了收货人，便和三个孩子告了别。
几个孩子来到阿里家的烤馕摊，本以为可以大吃一顿的阿里，迎接他的是几个正在摊位前忙碌的陌生面孔。
阿里走了过去。
“您好，请问老贾拉里在吗？”
一个一脸横肉的黑胖子，斜眼盯着几个孩子，不耐烦的问道。
“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爸爸。”
“你们家欠我钱，已经把这抵给我还账了，现在这烤馕摊是我的了。”
阿里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的指着面前男人的鼻子。
“你胡说，阿爸不可能把我们家的**子给抵出去的。”
见阿里要闹事儿，那男人的几个帮手跑了过来，拦在几个孩子身前。
那黑胖子恶狠狠的警告阿里。
“小子，别闹事儿，不然可对你不客气。。。。。。”
阿里挣扎着还想继续往里挤，被那黑胖子一拳打在了前心上。
这一拳打得可不轻。
阿里顿时只觉得胸口上火辣辣的，骨头像被敲碎了一样。。。。。。
阿里被艾米尔和可汗搀扶着，好不容易才重新站了起来。
那黑胖子指了指三个孩子，恶狠狠的咆哮着。
“快滚，别耽误老子生意。。。。。。”
无奈之下，阿里只得带着姐弟俩，回到了距离巴扎不太远的家里。
没想到家里面只有母亲米娅，竟不见父亲。
详细询问才知道，几个月前，有伙人见阿里家的烤馕摊生意好，便提出想把它买过来。
可出价又实在太低，阿里家便没同意。
于是，那伙人设计，诱使阿里父亲贾拉里赌钱。
老贾拉里最后欠下了巨额赌债，只好把烤馕摊抵给了他们。
为首的正是那个黑胖子。
他叫沙姆斯丁，是附近有名的恶霸。
老贾拉里回家后就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
听到这里，阿里只觉得前胸一热，哇的一口血吐在了地上，然后便昏了过去。
母亲米娅和姐弟俩赶忙把他扶到了床上。
艾米尔愣在了原地，没想到即将开始的新生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击得粉碎。。。。。。
没有了家庭收入，阿里又昏迷不醒，加上孤儿寡母的，钱很快就花完了。
米娅需要照顾阿里，无奈之下，艾米尔和可汗只能出去找活干，好赚钱贴补家用。
接下来的几个月，可汗继续在街上擦起了皮鞋，不过由于被其他更大的孩子排挤，生意不好做，没赚到什么钱。
艾米尔就更惨了，原打算去卖食品的摊位找工作，没想到伊国竟找不到一个像哈密达一样，肯雇她的人。
一家人要吃饭，阿里要吃药。
无奈之下，艾米尔只得去巴扎里的摊位去偷吃的。
一次，艾米尔对一家烤肉摊下了手，她刚想把得手的半个羊腿揣进怀里。
没成想被一个男人抓了个现行，男人举手就打，嘴中还嚷嚷着。
“该死的小偷，看我今天不让你好看。”
说话间，那男人抡起手中的**。
一甩手，抽在了艾米尔身上。
火辣辣的一条伤口立刻渗出血来。
艾米尔咬着牙，没掉一滴眼泪，只是死死瞪着那男人。
那眼神冷酷而锐利，那男人竟有些不寒而栗。
接着，第二鞭又抽了过来，可这次被艾米尔一个翻滚，成功的躲了过去。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那男人猛的蹲下身去，伸手想去抓她。
没想到艾米尔的动作更快，又是一个前滚翻，紧接着噌的一下，又从地上蹿了起来，撒腿就跑。
那男人被艾米尔快如闪电的动作给镇住了，同样吃惊的还有暗中观察的某个人。。。。。。
那一晚，米娅看着艾米尔一身伤痕，内疚的摸着她的头。
“真神保佑！孩子，你受苦了。。。。。。”
艾米尔运动能力天生就强，加上在阿国的经历和现实生活所迫。
渐渐的，她的偷盗“技术”越来越高，即使被人发现，也能利用自身灵活的特点巧妙化解危机。
有人找可汗的麻烦，她也会替他出头。
即使她营养不良，骨瘦如柴，可由于下手“快准狠”的原因。
很快，巴扎周围即使大一点儿的孩子，也不敢找这姐弟俩的麻烦了。
一时间，艾米尔、可汗姐弟俩，竟成了巴扎一带的“小霸王”。
弟弟可汗不仅自己擦皮鞋赚钱，别的想在巴扎擦鞋的小孩儿也得给他钱，姐姐艾米尔除了偷食物，渐渐也开始偷起了钱包和财物。。。。。。
一家人的收入竟慢慢多了起来，阿里也终于醒了过来，可以正常活动了。
这一家人不知道的是，有个人正一步一步向艾米尔靠近。。。。。。
九月份的一天，艾米尔仍像往常一样在巴扎里寻找下手目标。
可一上午也没开张。
疲惫的她在巴扎里一间茶室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累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艾米尔吓了一跳。
侧目观瞧，一位身着长袍戴着眼镜留着胡须的阿拉伯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旁。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打算一直这么偷下去么？”
艾米尔警觉的瞪着身旁的男人。
他继续说道。
“加入我们，我会把你训练成最强的战士，你还可以赚好多钱，比起这小偷小摸的，可要强太多了。。。。。。”
艾米尔听男人这么一说，将信将疑的皱起了眉。
那男人漫不经心的站了起来。
“没关系，你好好考虑考虑。
要是真有这个想法，明天还是这个时候，到这儿找我。
不来也没关系，我可不是谁都收的。。。。。。”
说话间，那男人便离开了。
晚上艾米尔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脑海中反复回忆着那男人白天说过的话。
她看着身边不远处熟睡的弟弟，又翻出那张全家福，照片中每个人脸上都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此刻艾米尔已下定决心。
即使那男人骗她，她也想赌一赌。
与其自己和弟弟两个人都受罪，不如用自己的辛苦换来弟弟相对轻松的人生。。。。。。
次日早上，艾米尔跟米娅和阿里说了她的想法，拜托他们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照顾好可汗，又把可汗叫到身边嘱咐了几句，把那张全家福照片递给了他。
可汗毕竟只有7岁，得知唯一的亲人要离开，心里瞬间还是没了底。
眼泪不听使唤的“啪嗒啪嗒”往下落。
直到艾米尔强调再三，表示自己一定会回来，可汗的情绪才多少恢复了平静。
出了家门，艾米尔直奔巴扎。
到了地方，可昨天那男人竟没来。
又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人来。
艾米尔叹了口气，起身刚想走，背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